65.但是，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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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但是，我不同意。
季謁已經正式到圖譜就職。
戰略部是新設置的部門，聽著光鮮，但目前只有季謁和魏魏兩人，從擴充團隊到梳理業務，從與各個部門對接到向戴延達匯報，都由他們兩個共同完成。
與魏魏深度接觸後，季謁更明白戴延達為何如此看重她，他心裏也對這個人未來要扮演的角色多了幾分考量。
要忙著做基於圖譜目前經營情況的戰略布局規劃和對應的資金儲備規模，季謁連續加了幾天班。圖譜與季謁的合同裏，除了嚴苛的競業條款和周期，還明確規定了一條，在正式入職一年後，完成計劃 80%，季謁的這個身份即可獲得一定量股權。
但季謁的野心不止如此，他在做圖譜內部基金預算時，加了一個內部引資的部分，將自己能夠提供和想要兌換的股權額度，明確列在了其中。此前，他已透露過這個意願，這次直接正式提到紙面上來。
全部做完，已經過了幾天。他始終惦記著前幾天在電話裏和林霽予起了爭執，後面幾次提到見面，都被林霽予以工作繁忙為由拒絕。季謁時間也緊，沒辦法像從前還是自由人身份那樣直接沖到力場去找她，只能加了些線上聯系的頻率。好在她很冷靜，單從聊天看並無不妥，也沒有再糾結季謁和律師這邊處理討債人的方法和進度，季謁總算心裏松了口氣。
沒有重遇林霽予之前，找到她是唯一的目的。重遇之後，目標更新，季謁一門心思求覆合。
然而這些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終點。反而從重新在一起後，季謁更加提心吊膽，總覺得雖然牽住了 28 歲的林霽予的手，感覺卻比從前還要飄渺。他總覺得她隨時會跑掉，畢竟關於逃跑，她太有經驗。
而季謁在內心深處，卻有著隱隱的憂慮。如果這一次再搞砸，他只有再次找到她的決心，卻沒有再次捕獲林霽予的信心。
想到這裏，季謁忍不住打開和林霽予的聊天對話框。兩人的溝通還停留在昨天，季謁問她下班後能不能見面，林霽予回覆在加班，還貼心地拍了一張在電腦上做方案的照片發過來。
季謁點進她的朋友圈，發現一條轉租信息。他看著主臥房間配圖和對應的房租金額微微皺眉，還是沒忍住，又給她發過去一條：“你的室友怎麽突然搬走了？轉租很麻煩，也不知道最後會來什麽人，幹脆你搬來跟我一起住吧。”
林霽予沒有理會他的建議，只回應了前半段：“他本來也要到期了，合租轉來轉去都很正常的。”
季謁又問：“工作還順利嗎？之前你說要跟你們老板談具體的股權分配，有結論了嗎？”
林霽予回覆：”一切順利，這周確定好裝修方案，塵埃落定，新店開始推進，再聊這件事。”
她看上去一切正常。季謁又和律師溝通了一下確認證據和最終債務標的的進度，事情全部梳理了一遍，見各個環節都沒有漏洞，連德總那邊也格外配合，才稍微放下心來。
回過季謁微信，林霽予收起手機，帶著趙瀅進入會議室。
之前潘承宇介紹她和鄭若顏認識後，林霽予主動提出加鄭若顏的微信，卻被她直接無視。到目前為止，兩個人的溝通還是只能通過潘承宇作為中轉站來完成。
臨近定好的時間，潘承宇和鄭若顏還沒有現身。林霽予給潘承宇發微信，問他們什麽時候到。好半天，潘承宇才回覆，有點事，會議延後半小時。
林霽予不再多說，和趙瀅開始溝通旗下幾個賬號最近的數據情況。 除了重點在拍攝的幾個人，比如盧可、James 和霍斯琪以外，固定出現直播間的教練們也開通了個人賬號。
林霽予的做法是，讓每個人按照自己的理解和目標去做，力場負責從直播間裏引流過去，給做的認真的人及出彩的短視頻投流，幫助轉化，但是從根本上，只篩選，不培養，全靠自覺。這樣一路操作下來，竟然也有幾個人做了起來。
帶有教育性質的工作本身就是內容，更何況健身教練們各個都踩到了最重要也永遠不會過時的流量密碼，那就是顏值。再加上趙瀅時不時在官方直播間裏整活兒，一些好玩的直播切片也能大規模傳播，反哺賬號數據，這本身就是一條可行的路。
在搖搖擺擺的外部環境裏，竟然只有這一條從一開始林霽予就堅定執行的路，走得格外安心。
兩人頭湊著頭，覆盤過上一階段的成果，又簡單聊了聊後續執行。眼看新店提上日程，招人迫在眉睫，林霽予在心裏默默扯出了一張調崗名單，順便列起了新店人員招聘的思路。
她還在劈裏啪啦打字，辦公室的門響了三聲，隨後被推開。潘承宇和鄭若顏走了進來。
潘承宇見林霽予和趙瀅邊等他們邊工作，臉上帶著歉意：“不好意思，有點事，來晚了。”
趙瀅本身就是員工，不好說什麽，當著鄭若顏的面，林霽予也不能像以往那樣發難。兩人點點頭，算是把遲到這檔子事兒揭過。
林霽予開口：“之前已經聊過整店計劃，也確實要進入執行環節了，我們就直接進入正題，看下目前的裝修設計方案。”
潘承宇點了點頭：“辛苦，開始講吧。”
趙瀅操作電腦，調出方案，放大到整個屏幕，一邊展示具體的視覺風格，一邊開始講解。
鄭若顏低著頭擺弄手機，林霽予瞥了她一眼，忍不住抱起臂來。讓趙瀅一起開會並負責講解，是她故意這樣做的。
新店的工作都是林霽予自己全程在跟，但有了上一次開會的教訓，她存了私心，叫自己手底下的得力幹將壓住陣腳，讓鄭若顏這位新老板拎得清楚一點，在團隊層面上，誰才是話事人和執行者，也算給自己加上一點籌碼。
新店仍然延續力場旗艦店的潮流感工業風，以水泥和裸露的金屬管道為基礎，增加塗鴉感的墻繪和潮玩裝飾。從布局上來看，新店的面積雖然是老店的將近兩倍，卻不能整體等比放大，而是要根據健身行業未來的發展趨勢重新規劃。
“接下來的布局規劃部分，還是林總來講吧。”趙瀅給林霽予讓出話頭。
林霽予接過話頭。
“整體布局上，作為配套設施，游泳池面積不變，提供標準規模即可，未來不需要以單次游泳卡為主營銷售產品，所以只需要讓顧客自己根據日常客流情況來自行規劃使用時間接。洗浴更衣區等比擴大 1.5 倍。目前力場的更衣區有一定閑置率，作為開頭和結尾的環節，其實有更多自省調節的空間，不必提供到最滿也能達到比較好的效果。
“團課教室擴大 1.5 倍，團課的業務權重可以適當下調。一方面團課的內容更新疊代太快，流行趨勢一直在變，我們在課程設置上當然會努力跟上，但也要註意控制成本。另一方面，團課的功能被各種垂類健身機構所取代，各種可以單次約課的舞蹈教室、團課工作室和健身課程品牌興起，線上健身的習慣普及之後也會擠壓不涉及大型器械的身類型，沒必要在這裏過分發力。”
“格鬥教學區擴大為原本的 2.5 倍。之前力場的拳擊類課程就很受歡迎，存在很多學員約不上課的情況。隨著社會氛圍的變化，對抗性的運動應該會發展起來，除了強身健體，還有增加防禦力的功能，與其說是運動消費，不如說是購買一種安全感的來源。根據數據顯示，女性對於對抗性運動的喜好度也在增加。場地擴大，未來可以操作的空間也很多，我們從運營層面上也考慮加入明星教練和組織更正式的比賽。”
“新增加的板塊有兩個部分。”
“第一個板塊，就是普拉提和瑜伽。隨著身心靈向內求的趨勢發展，配套活動也成為新主流。這兩個領域在女性健身消費選擇裏越來越受重視，一些競品品牌甚至單獨開辟了主題店，經營成果也很不錯，我們也可以用大場地裏的板塊試試水溫，培養明星教練，未來產生力場瑜伽子品牌也不是沒有可能。”
“第二個板塊，則是一個全新的提案，那就是在最重頭的器械區，開辟只針對女性的封閉式健身區域。”
說到這裏，潘承宇和鄭若顏看了過來。兩人神色各異，潘承宇並未外洩，只是更為認真地看向屏幕，仔細閱讀所有細節，而鄭若顏則皺起眉頭。
林霽予註意到兩人的表情。她早就預想到了，這個提議可能會遭遇挑戰，但還是堅定道：“21 年，女性健身用戶的增長首次超過男性，商業健身房男女用戶性別比第一次接近 1:1，女性健身用戶將成為未來的絕對增量。男女健身的側重點並不相同，比如男性更註重上肢，女性更註重下肢。所需要的環境要求也有差異，對於很多女性用戶來講，阻止她們走入大型商業健身房的原因，就是男性占據了過多的空間，帶來過多的凝視。純女空間，未來一定會成為主流。”
“這不就是在健身房裏再建一個健身房？都不說你的理念到底對不對，就單從成本角度上來說，這不浪費麽？”鄭若顏揚聲道，“你說女的害怕男的看，那只要是綜合性的商業健身房，肯定有男有女，就算單獨開辟一個空間，出來進去的不還是會被男的看到，你提的方案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嗎？這麽怕看，她們身材練好點，多穿點不就好了？”
林霽予嘆口氣，說道：“其實不止是力場有這個問題，我進入健身行業，是從 300 平的小健身房做起，然後是 800 平，3000 平，再到如今的 6000 平。這麽多年，健身房中的性騷擾事件層出不窮，光去年我就處理過十幾起投訴，今年年初，甚至有用戶直接騷擾健身教練。用戶之間的問題，就像所有人與人之間的問題一樣，很難通過外界的方案一蹴而就地解決，但我們可以提供一種安全感的來源，這也是賣點。當然，整體因素有很多，性騷擾只是最外化的表現。”
鄭若顏不理解：“性騷擾事件哪裏都有，這是普遍性問題，也沒見別的地方都男女分區啊？再說，有的人可能巴不得別人騷擾她呢。”
林霽予認真問：“鄭小姐，請問你平時會在商業健身房健身嗎？”
鄭若顏說：“我是不怎麽來這種人多的地方，但我自己有上普拉提和瑜伽課。”
“是的，所以我們增加了這兩個板塊，你是這個領域的用戶，肯定對這部分很了解。”林霽予先給了她一點肯定，隨後道，“不過你沒有作為商業健身房用戶的長期經驗，對於部分用戶的心理可能沒那麽了解。女性用戶作為需要更去關註的關鍵增量，其實對於目前的環境有很多不滿。”
“是空間和設備的擠壓。同樣的健身需求，男性占據的物理空間往往更大，對於器械的占有欲也更強，這其實會影響很大一部分人的體驗，不僅包括女性，也包括更為內斂的男性。溝通和調配也是健身房社交的一環，有人天然在這一環節中處於弱勢，所以我們才要重視這個現象，將權力交還，以解決一部分用戶的社交焦慮。”
“其次，健身本就是一種肉體美學，而且審美趨於一致，這就不可避免地會帶來外貌焦慮。同時，性別差異和這種差異帶來的影響也會讓一部分女性對於進入男性過多的場域裏感到猶豫。這種猶豫不是靜態的，也不是穿了更多衣服就能解決的。只要審視存在，就不能假裝它不存在全女區域會相對緩解這一點，讓更多有健身訴求的女性敢於走進健身房。”
“我們的目標是通過降低門檻，來吸引更多潛在用戶，而不是瘋狂卷存量市場。我認為，誰先註意到並搶占女性用戶，誰就能走得更快更遠。”
鄭若顏畢竟沒有在行業裏深耕過，只是憑直覺認為這件事極有可能吃力不討好。她看向潘承宇：“你覺得呢？”
林霽予也眼含期待地望向潘承宇。兩人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一路走過來，已經達成默契。更何況，都是在紮根在行業裏，對於水溫了如指掌的人，林霽予認為，就像每一次她提出新想法那樣，潘承宇會一如既往地支持。
“霽予說得很有道理。”潘承宇緩緩開口，“但是，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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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略部是新設置的部門，聽著光鮮，但目前只有季謁和魏魏兩人，從擴充團隊到梳理業務，從與各個部門對接到向戴延達匯報，都由他們兩個共同完成。
與魏魏深度接觸後，季謁更明白戴延達為何如此看重她，他心裏也對這個人未來要扮演的角色多了幾分考量。
要忙著做基於圖譜目前經營情況的戰略布局規劃和對應的資金儲備規模，季謁連續加了幾天班。圖譜與季謁的合同裏，除了嚴苛的競業條款和周期，還明確規定了一條，在正式入職一年後，完成計劃 80%，季謁的這個身份即可獲得一定量股權。
但季謁的野心不止如此，他在做圖譜內部基金預算時，加了一個內部引資的部分，將自己能夠提供和想要兌換的股權額度，明確列在了其中。此前，他已透露過這個意願，這次直接正式提到紙面上來。
全部做完，已經過了幾天。他始終惦記著前幾天在電話裏和林霽予起了爭執，後面幾次提到見面，都被林霽予以工作繁忙為由拒絕。季謁時間也緊，沒辦法像從前還是自由人身份那樣直接沖到力場去找她，只能加了些線上聯系的頻率。好在她很冷靜，單從聊天看並無不妥，也沒有再糾結季謁和律師這邊處理討債人的方法和進度，季謁總算心裏松了口氣。
沒有重遇林霽予之前，找到她是唯一的目的。重遇之後，目標更新，季謁一門心思求覆合。
然而這些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終點。反而從重新在一起後，季謁更加提心吊膽，總覺得雖然牽住了 28 歲的林霽予的手，感覺卻比從前還要飄渺。他總覺得她隨時會跑掉，畢竟關於逃跑，她太有經驗。
而季謁在內心深處，卻有著隱隱的憂慮。如果這一次再搞砸，他只有再次找到她的決心，卻沒有再次捕獲林霽予的信心。
想到這裏，季謁忍不住打開和林霽予的聊天對話框。兩人的溝通還停留在昨天，季謁問她下班後能不能見面，林霽予回覆在加班，還貼心地拍了一張在電腦上做方案的照片發過來。
季謁點進她的朋友圈，發現一條轉租信息。他看著主臥房間配圖和對應的房租金額微微皺眉，還是沒忍住，又給她發過去一條：“你的室友怎麽突然搬走了？轉租很麻煩，也不知道最後會來什麽人，幹脆你搬來跟我一起住吧。”
林霽予沒有理會他的建議，只回應了前半段：“他本來也要到期了，合租轉來轉去都很正常的。”
季謁又問：“工作還順利嗎？之前你說要跟你們老板談具體的股權分配，有結論了嗎？”
林霽予回覆：”一切順利，這周確定好裝修方案，塵埃落定，新店開始推進，再聊這件事。”
她看上去一切正常。季謁又和律師溝通了一下確認證據和最終債務標的的進度，事情全部梳理了一遍，見各個環節都沒有漏洞，連德總那邊也格外配合，才稍微放下心來。
回過季謁微信，林霽予收起手機，帶著趙瀅進入會議室。
之前潘承宇介紹她和鄭若顏認識後，林霽予主動提出加鄭若顏的微信，卻被她直接無視。到目前為止，兩個人的溝通還是只能通過潘承宇作為中轉站來完成。
臨近定好的時間，潘承宇和鄭若顏還沒有現身。林霽予給潘承宇發微信，問他們什麽時候到。好半天，潘承宇才回覆，有點事，會議延後半小時。
林霽予不再多說，和趙瀅開始溝通旗下幾個賬號最近的數據情況。 除了重點在拍攝的幾個人，比如盧可、James 和霍斯琪以外，固定出現直播間的教練們也開通了個人賬號。
林霽予的做法是，讓每個人按照自己的理解和目標去做，力場負責從直播間裏引流過去，給做的認真的人及出彩的短視頻投流，幫助轉化，但是從根本上，只篩選，不培養，全靠自覺。這樣一路操作下來，竟然也有幾個人做了起來。
帶有教育性質的工作本身就是內容，更何況健身教練們各個都踩到了最重要也永遠不會過時的流量密碼，那就是顏值。再加上趙瀅時不時在官方直播間裏整活兒，一些好玩的直播切片也能大規模傳播，反哺賬號數據，這本身就是一條可行的路。
在搖搖擺擺的外部環境裏，竟然只有這一條從一開始林霽予就堅定執行的路，走得格外安心。
兩人頭湊著頭，覆盤過上一階段的成果，又簡單聊了聊後續執行。眼看新店提上日程，招人迫在眉睫，林霽予在心裏默默扯出了一張調崗名單，順便列起了新店人員招聘的思路。
她還在劈裏啪啦打字，辦公室的門響了三聲，隨後被推開。潘承宇和鄭若顏走了進來。
潘承宇見林霽予和趙瀅邊等他們邊工作，臉上帶著歉意：“不好意思，有點事，來晚了。”
趙瀅本身就是員工，不好說什麽，當著鄭若顏的面，林霽予也不能像以往那樣發難。兩人點點頭，算是把遲到這檔子事兒揭過。
林霽予開口：“之前已經聊過整店計劃，也確實要進入執行環節了，我們就直接進入正題，看下目前的裝修設計方案。”
潘承宇點了點頭：“辛苦，開始講吧。”
趙瀅操作電腦，調出方案，放大到整個屏幕，一邊展示具體的視覺風格，一邊開始講解。
鄭若顏低著頭擺弄手機，林霽予瞥了她一眼，忍不住抱起臂來。讓趙瀅一起開會並負責講解，是她故意這樣做的。
新店的工作都是林霽予自己全程在跟，但有了上一次開會的教訓，她存了私心，叫自己手底下的得力幹將壓住陣腳，讓鄭若顏這位新老板拎得清楚一點，在團隊層面上，誰才是話事人和執行者，也算給自己加上一點籌碼。
新店仍然延續力場旗艦店的潮流感工業風，以水泥和裸露的金屬管道為基礎，增加塗鴉感的墻繪和潮玩裝飾。從布局上來看，新店的面積雖然是老店的將近兩倍，卻不能整體等比放大，而是要根據健身行業未來的發展趨勢重新規劃。
“接下來的布局規劃部分，還是林總來講吧。”趙瀅給林霽予讓出話頭。
林霽予接過話頭。
“整體布局上，作為配套設施，游泳池面積不變，提供標準規模即可，未來不需要以單次游泳卡為主營銷售產品，所以只需要讓顧客自己根據日常客流情況來自行規劃使用時間接。洗浴更衣區等比擴大 1.5 倍。目前力場的更衣區有一定閑置率，作為開頭和結尾的環節，其實有更多自省調節的空間，不必提供到最滿也能達到比較好的效果。
“團課教室擴大 1.5 倍，團課的業務權重可以適當下調。一方面團課的內容更新疊代太快，流行趨勢一直在變，我們在課程設置上當然會努力跟上，但也要註意控制成本。另一方面，團課的功能被各種垂類健身機構所取代，各種可以單次約課的舞蹈教室、團課工作室和健身課程品牌興起，線上健身的習慣普及之後也會擠壓不涉及大型器械的身類型，沒必要在這裏過分發力。”
“格鬥教學區擴大為原本的 2.5 倍。之前力場的拳擊類課程就很受歡迎，存在很多學員約不上課的情況。隨著社會氛圍的變化，對抗性的運動應該會發展起來，除了強身健體，還有增加防禦力的功能，與其說是運動消費，不如說是購買一種安全感的來源。根據數據顯示，女性對於對抗性運動的喜好度也在增加。場地擴大，未來可以操作的空間也很多，我們從運營層面上也考慮加入明星教練和組織更正式的比賽。”
“新增加的板塊有兩個部分。”
“第一個板塊，就是普拉提和瑜伽。隨著身心靈向內求的趨勢發展，配套活動也成為新主流。這兩個領域在女性健身消費選擇裏越來越受重視，一些競品品牌甚至單獨開辟了主題店，經營成果也很不錯，我們也可以用大場地裏的板塊試試水溫，培養明星教練，未來產生力場瑜伽子品牌也不是沒有可能。”
“第二個板塊，則是一個全新的提案，那就是在最重頭的器械區，開辟只針對女性的封閉式健身區域。”
說到這裏，潘承宇和鄭若顏看了過來。兩人神色各異，潘承宇並未外洩，只是更為認真地看向屏幕，仔細閱讀所有細節，而鄭若顏則皺起眉頭。
林霽予註意到兩人的表情。她早就預想到了，這個提議可能會遭遇挑戰，但還是堅定道：“21 年，女性健身用戶的增長首次超過男性，商業健身房男女用戶性別比第一次接近 1:1，女性健身用戶將成為未來的絕對增量。男女健身的側重點並不相同，比如男性更註重上肢，女性更註重下肢。所需要的環境要求也有差異，對於很多女性用戶來講，阻止她們走入大型商業健身房的原因，就是男性占據了過多的空間，帶來過多的凝視。純女空間，未來一定會成為主流。”
“這不就是在健身房裏再建一個健身房？都不說你的理念到底對不對，就單從成本角度上來說，這不浪費麽？”鄭若顏揚聲道，“你說女的害怕男的看，那只要是綜合性的商業健身房，肯定有男有女，就算單獨開辟一個空間，出來進去的不還是會被男的看到，你提的方案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嗎？這麽怕看，她們身材練好點，多穿點不就好了？”
林霽予嘆口氣，說道：“其實不止是力場有這個問題，我進入健身行業，是從 300 平的小健身房做起，然後是 800 平，3000 平，再到如今的 6000 平。這麽多年，健身房中的性騷擾事件層出不窮，光去年我就處理過十幾起投訴，今年年初，甚至有用戶直接騷擾健身教練。用戶之間的問題，就像所有人與人之間的問題一樣，很難通過外界的方案一蹴而就地解決，但我們可以提供一種安全感的來源，這也是賣點。當然，整體因素有很多，性騷擾只是最外化的表現。”
鄭若顏不理解：“性騷擾事件哪裏都有，這是普遍性問題，也沒見別的地方都男女分區啊？再說，有的人可能巴不得別人騷擾她呢。”
林霽予認真問：“鄭小姐，請問你平時會在商業健身房健身嗎？”
鄭若顏說：“我是不怎麽來這種人多的地方，但我自己有上普拉提和瑜伽課。”
“是的，所以我們增加了這兩個板塊，你是這個領域的用戶，肯定對這部分很了解。”林霽予先給了她一點肯定，隨後道，“不過你沒有作為商業健身房用戶的長期經驗，對於部分用戶的心理可能沒那麽了解。女性用戶作為需要更去關註的關鍵增量，其實對於目前的環境有很多不滿。”
“是空間和設備的擠壓。同樣的健身需求，男性占據的物理空間往往更大，對於器械的占有欲也更強，這其實會影響很大一部分人的體驗，不僅包括女性，也包括更為內斂的男性。溝通和調配也是健身房社交的一環，有人天然在這一環節中處於弱勢，所以我們才要重視這個現象，將權力交還，以解決一部分用戶的社交焦慮。”
“其次，健身本就是一種肉體美學，而且審美趨於一致，這就不可避免地會帶來外貌焦慮。同時，性別差異和這種差異帶來的影響也會讓一部分女性對於進入男性過多的場域裏感到猶豫。這種猶豫不是靜態的，也不是穿了更多衣服就能解決的。只要審視存在，就不能假裝它不存在全女區域會相對緩解這一點，讓更多有健身訴求的女性敢於走進健身房。”
“我們的目標是通過降低門檻，來吸引更多潛在用戶，而不是瘋狂卷存量市場。我認為，誰先註意到並搶占女性用戶，誰就能走得更快更遠。”
鄭若顏畢竟沒有在行業裏深耕過，只是憑直覺認為這件事極有可能吃力不討好。她看向潘承宇：“你覺得呢？”
林霽予也眼含期待地望向潘承宇。兩人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一路走過來，已經達成默契。更何況，都是在紮根在行業裏，對於水溫了如指掌的人，林霽予認為，就像每一次她提出新想法那樣，潘承宇會一如既往地支持。
“霽予說得很有道理。”潘承宇緩緩開口，“但是，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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